这世上,总有些人天生神经要比旁人粗,对于一些惊惧害怕的情绪要来得晚一些。但冬凌并不是这种人,她这种性格完全是后天被逼出来的。
最初被家里人找到时,第一次他们来闹时她虽然看着冷静,还知道报警反抗,但只有自己知道当时心中有多慌。但次数多了,她简直能轻松应对,只要那些人不想鱼死网破,轻易就不敢乱来。
甚至因为这种事情经得多了,他一度躺枪被抢劫犯当成人质时,都神色平静的快要让人觉得他们俩是同伙。
冬凌一度以为,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能让她害怕恐惧到腿软了,直到今天。
之前一直紧绷着神经,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挨上一剑,倒也不觉。直到现在没了危机,种种后怕突然就涌上心头。
不敢想像,如果她刚才反应再慢一点,会是什么结果。
生在和平年代的人,几乎没有哪个是见过血的,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这种场面。冬凌自认是个经得住事的人,这会儿却也险些成了怂包。
在这样的大雪夜里,不窝在屋子里,反而到处乱跑的必定是怀有些不同心思的人。陆小凤和花满楼便是正巧得知青衣楼的人要对无情出手,于是好管闲事的陆大侠忍不住了,还拉了正同他一起喝酒的花满楼一起过来帮忙。
“急着要去救人的是你,现在走得这么慢吞吞的也是你,陆小凤,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听了花满楼的话,陆小凤依旧不太急,反而还问他,“你难道觉得以无情的实力,对付不了那一百零八位青衣楼的人?”
花满楼:“……”
花满楼对自己这位朋友十分无语,“那你刚刚着急忙慌的,是在干什么?”
“我只是一时没想到,讲点道理,换了你,听到一百零八个人要去围杀一个人,你急不急?”陆小凤问他。
花满楼还能说什么,他只能说:“急,必须会急。”
陆小凤这回满意了,得意扬扬的走在前面,笑着道:“但我又不傻,出了门自然就反应过来了,自然也就不用那么急了。”说着,他还回头看了一眼花满楼,“毕竟,你也不太喜欢看见那些打打杀……”
陆小凤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看见花满楼停下了脚步,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在前面?”陆小凤问。
花满楼果然点了点头,“血腥味很浓,这么大的雪,都压不住的味道。”
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到的朋友,陆小凤自然知道花满楼的耳朵和鼻子很多时候要比旁人的眼睛更可信。他说有血腥味,那前面必定见了血。他说味道很浓,那死的肯定不止一个人。而他站在那里并没有动,明显是一个拒绝向前的动作,这代表眼下前面已经没有了危险。
花满楼爱好和平,不喜欢打打杀杀,但若是人命关天,他却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眼下这般态度,明显是前方已经没什么动静,可能已经打完了。对于他的耳朵,陆小凤觉得比他的鼻子更可信。既然都没什么大事,他就更不着急了,手中扇子一打,十分随意的又问了一句:“人走了没。”
花满楼看着他,说:“你为何要问我,而不是自己过去看一看。”
陆小凤一想也是,当即晃晃悠悠的继续往前走。雪很大,地上的雪也很厚,陆小凤看似走得随意,然而却是几乎脚不沾地,只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很快便又被大雪覆盖。
他的身上亦是如此,几乎没有雪花,然而等他到了现场,就瞧见了一个几乎快被雪埋住的人。
满地的尸体之中,冬凌还没缓过神来,陆小凤的轻功又太好,以至于等人到了近前,她才发现。
这又是谁?冬凌想。
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场面,没被吓疯吓傻的都不是一般人。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哪一拨的,对她又会是个什么态度。
陆小凤四下扫视一圈,满地的尸体,这么大的血也盖不住的血色,不远处明显有一个轿子停完的雪印。茫茫大雪,已经盖得所剩无已,怕是他再晚来一会儿,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无情已经走了?”问完,陆小凤才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人不在这,可不就是走了么。
然而他对面的冬凌比他还‘傻愣’,硬生生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无情是谁,“你是说那个坐在轿子里面的人?”
少女的声音很轻,带着丝不确定的疑惑,跟这样的女孩子说话,陆小凤的声音也不由放轻了许多,“是他。”
“那他确实走了。”冬凌说。
陆小凤又看了一眼那边的轿子印,估算了一下,约摸无情走了也有一柱香的时间了。不算短,这姑娘在这里呆得满头满身的雪,如果不是他眼尖,根本瞧不出这里还有个活人。
“我说姑娘,你坐在那里,不冷么?”陆小凤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
冬凌:“……”
还不待她开口,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已经响起,“如此天气,蹲久了,姑娘的腿想必都已经麻了,你还在这里看着,让她怎么起来。”历来姑娘家都是爱面子的,又怎么会在旁人面前做出爬起这么不雅的动作。
“花满楼?”陆小凤这下更奇怪了,“你怎么过来了。”
花满楼看了他一眼,才说:“我听到有女孩子说话的声音,有点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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